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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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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轻如鸿毛,又重若泰山。

  宣怀风蓦地一出神,痴了几秒,抽了长长一口气,才把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手缩回来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刚说了一个字,敲门声忽然响起来。

  把沉浸在此时此刻的两个人,完全惊醒过来。

  「谁?」

  「报告总长,年太太来了,说想见见宣副官。」

  宣怀风大梦初醒一般,正梳理着起伏的情绪,忽然一听姐姐来了,心跳更乱。

  不禁看向白雪岚。

  白雪岚沉吟片刻,「她大概是记挂着你了。快去吧,陪她坐坐,要是她高兴,留她在公馆吃饭也好。」

  宣怀风答应一声,生怕姐姐干等,赶紧去了。

  宣怀风从白雪岚那里出来,径直往花厅那头去。

  到了门外,恰听见里面有个男人说话,不禁在门边停了停脚步。

  「……多蒙关照,正该去府上请安的。」

  里头一个女子立即笑道,「请安的话可不敢当。不过,我这些天听戏入了迷,正满心想请您给我讲讲戏呢。要是肯答应,那可再好不过了。」

  正是他姐姐的声音。

  宣怀风好奇地走进去,一看,宣代云正坐在小圆桌旁,低头写着什么,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和她聊天的,竟是白云飞。

  白云飞行事很谨慎,到了海关总长的公馆里,处处都极礼貌,一看见宣怀风,马上就站起来了,含笑道,「宣副官,打搅了。」

  他穿着一身绿哔叽长袍子。

  这颜色寻常人不容易穿得好看,偏他肤色白皙,身材高挑,穿这一身倒显得人更纤长秀气。

  问好的语气和神态,也透着一股常人难及的俊逸风流。

  白雪岚说他是贵族后裔,倒真的像那么一回事。

  宣怀风见着他,难免想起白雪岚说的那些闲话来,心里不知该是什么滋味,不由自主朝他手腕上一瞄,可白云飞垂着手,宽口长袖子遮住腕间一块,什么也看不见。

  他只好对白云飞微微一笑,「白老板,难得你上门,有失远迎,请坐。」

  打个手势,请白云飞坐下。

  又叫了一声姐姐。

  宣代云拿着笔正在纸上写东西,只低着头应了一声。

  宣怀风看她忙着,先坐下来和白云飞寒暄。

  又叫听差再送热茶和点心上来。

  闲聊了两句,宣代云已经完工了,在一张香喷喷的信笺上写了年宅的电话和地址,笑盈盈递给了白云飞,说,「答应了和我讲戏的,可别托辞不来,让我白高兴一场。」

  白云飞连忙双手捧了,「哪里的话,这是年太太赏脸,绝没有推辞的道理。」

  宣代云待他极和善,又向他说了几句客气话,才回过头来和宣怀风说,「好些天不见,你怎么不去看我?」

  宣怀风说,「最近事情多,没空,过几天等闲下来了我再过去吧。」打量了宣代云和白云飞一眼,不禁问,「对了,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?」

  「我们是刚好撞上的。」宣代云把涂了牡丹红的指甲往绦色小袄弹了一弹,眼神从正襟危坐的白云飞身上悠悠一晃,「汽车开到公馆大门,就瞧见白老板也下了黄包车。你说,是不是巧?」

  显然很高兴和白云飞这番巧遇。

  宣怀风知道姐姐迷上了白云飞的戏,可爱看戏却是姐姐的自由,自己完全干涉不得,目光又转回白云飞处,道,「还没请教白老板的来意。」

  白云飞落落大方地说,「今日过来,一是给白总长请安。平日常常得他提携,这些天没见,听说身上有些不舒服,过来问候一下。」

  被伏击中枪的事,因为不想闹得满城风雨,白雪岚命令外面封锁了消息。

 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过去这些天,有些小道消息传开也是意料中事。

  宣怀风轻描淡写地说,「总长只是批公文批到夜深,略感风寒,休息几天就没事了。」

  白云飞稍感安心地说,「原来是着凉,那我就放心了。」又问,「可以见一见总长吗?」

  宣怀风知道白雪岚因为挂着绷带,基本上不见外客,婉拒道,「下次吧。」

  白云飞是一点就透的人,当即不再提求见的事,想了想,对宣怀风道,「还有一件事,我大后日在天音园上新本子,唱的《梨花魂》。不知白总长和宣副官可得空,过去听一听?」

  宣怀风这才知道他是过来找人捧场的。

  只要做戏子,谁不想多找几个有钱人捧,每逢出新戏,几个重要大客各处都要打招呼,这也是常理。

  但白云飞这般人才,令人一时难以将他和寻常戏子看待,所以才有些诧异。

  宣怀风心里叹了一声,反而对白云飞有些同情起来,和颜悦色地说,「总长还在养病,这个我可说不准,再看看吧。」

  宣代云「呀」了一声,嗔着宣怀风一眼,「怀风,你真是的,人家好心好意来请呢。我想,这养病和听戏是不冲突的,听着好听的戏,心情好了,病不是好得更快吗?」

  白云飞不想让人为难,忙道,「要是总长没有兴致,云飞也不敢强求,毕竟养病才是正经大事。这样吧,就请宣副官转告一声,大后日天音阁的包厢,我为白总长留着。他要有心情,就过来听听;要是没工夫,就算了。」

  宣代云道,「白老板,你也帮我留一个包厢,可行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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