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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西不多,但也不会摆放得很整洁,地上扔着几张废纸,杂志随意地堆在茶几上,中央摆着一盏普通的烟灰缸。

林宽宿舍里不怎么来客人,只专门为季桂棠准备了一双拖鞋。

宋文轲穿上那双拖鞋,感觉还不算新,就问了问:“宿舍里经常有客人来?”

“啊,没有,”林宽随意收了收沙发上堆着的杂物,眼看一时也没地方放,就都放在了地上的角落头里,“对门的老师经常过来玩,所以也就多出来一双拖鞋。”

点点头,宋文轲不禁想起林宽喝醉酒那天急匆匆到校门口接他的那个男人,猜八成就是他。直到现在,他脑子里还时不时会冒出那男人在黑暗中狠狠瞪他一眼的情景,每一次想起,宋首长都觉得自己被深深冒犯了。

不同于宋文轲,林宽的宿舍里是真的没有茶,平常他和季桂棠一起玩的时候,要不就买苏打水,要不就买啤酒,冰箱里也只有一些垃圾饮料。按照宋首长的年龄,应该不大可能会喝饮料了,于是林宽只能犹豫着问宋文轲:“文哥,我这人糙,宿舍里连袋茶叶也没有……”

没等林宽说完,宋文轲就径自坐在沙发上:“没事,你随便拿点啤酒就行,没有啤酒就白开水吧。”

于是林宽从冰箱里拿出来两听百威,坐到了宋文轲旁边,然后按按遥控器将电视打开。

林老师平时关注的频道很少,不是广东体育就是TVS1,连部机顶盒也没有,所以电视屏幕一被开启,便呈现出一片绿油油的画面。

“开始了。”

宋文轲将毛巾搭在沙发把手上,身子顺势后仰靠于沙发背,“噗哧”一声,打开了手中的易拉罐扣。

这颜色还挺适合他们的。

比赛刚开始,还没什么看头,林宽又从沙发边扒拉出来两包薯片,估摸着宋文轲应该不会有兴趣,就将它们放在了茶几上。

宋文轲瞧林宽那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,觉得有些好笑,淡淡道:“你要吃就吃,别扭扭捏捏的。”

暗地里的小举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,林宽不可抑止地红了脸,尴尬地咳了两声,直了直身子:“这不是怕你不吃嘛,我一个人吃着没意思。”

一个人吃着没意思?那以前是跟谁吃的,对门的那个人吗?宋首长这样想着,上下两排牙“咔咔”地磨动了几回,没说话。

得不到答复,林宽更不敢吃了,只能讪讪打开啤酒盖,两个人沉默地喝了一口,盯着屏幕上来回跑动的人。

没过五分钟,宿舍门便被人敲响。

“宽子,你在吗?”

是季桂棠的声音。

林宽忙不迭将易拉罐放到茶几上,对宋文轲说了一声“是对门的老师”,便起身去开门。

季桂棠无聊没事干的时候就会跑去找林宽玩,要是对方在忙着做文件的话也可以坐在不远处聊个天。今天看时间差不多到八点,林宽应该跑完步回来了,便去敲了对方的门。

两个人认识四年。林宽大学甫一毕业便直接回了母校应聘教书,至今为止宿舍里还没出现过除他或学校领导之外的人物——就算是那名楚什么的都没进来过,所以当门被打开,他乍然看见里面坐着另外一个陌生人的时候,着实是吓了一跳。

“呃,……有客人?”季桂棠的脑子里转过了千百种想法,最后只能僵硬地憋出来三个字。

“这位是宋文轲,宋首长,就是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位……”林宽让开一步给两个人作介绍,“这个是季桂棠。”

季老师一听眼前这个穿着运动服,生得人高马大的强壮男子便是那天那个搀着林宽回来,还表情难看地瞪着他的男人,便登时没了好脸色,扯着嘴来回瞥了林宽和宋文轲几眼。

林宽看见季桂棠那明显不高兴的表情,有些不解,小声问他:“怎么了?”

季桂棠杵在门口,连门槛都没跨进去,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:“行啊你,几年没见你带别人回来过,这位‘首长’才认识几个月,这么快就能登堂入室了。”

他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完全没有立场,也根本不应该这样说的。林宽交什么样的朋友,他能管得着么?只是季桂棠心里就是有一种日益扩大的恐惧,让他对即使是宋文轲这样凭空冒出来的“新朋友”也满怀着芥蒂之心。

也许是因为他人本就刻薄,还不喜欢对别人阿谀奉承,到现在还保持联系的也只有林宽一个朋友。但猛地意识到对方的生命里除了他还有情人、别的朋友、别的生活,便难以抑止地感到害怕。

他是迫切地想要挽回那个人——至少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还是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的,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不顾那些人在对方心里的地位,做出那些自私的举动吧。

譬如现在。

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小,五感灵敏的宋首长自然十分清晰地听见了那一字一句,顿时便半眯起眼睛,打量起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与林宽身高、体形都十分相仿的男人。

上次两人“对峙”的时候,他仅仅感受到了一丝不礼貌的冒犯,但那一瞬间很快便过去了,他也没有过多计较。可是今次这人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话,明显就很有刺激的意思。要不是看林宽还站在这,暴躁的他早就遵循一贯的原则——一拳挥过去了。

完全没意识到季桂棠会当着本人的面这样说,林宽转过身对宋文轲快速说:“文哥,抱歉啊,我出去一下。”便将季桂棠搡出去,关上了门。

季桂棠的房门没关,林宽将他拉进宿舍里,等门关好了,才压低声音质问:“你怎么当着人家的面说出那种话,他不是一般人,你懂吗?要是惹他生气了,你小心工作不保。”

“我知道啊,”林宽越问,季桂棠就越嘴硬,他梗直了脖子,不甘示弱,“是他要求上你宿舍的吧?你们现在玩得很好,而且会越来越好,我就一个人被你忘到脑子后面去,自生自灭好了。”他胡言乱语,什么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,听得林宽目瞪口呆。

“你怎么会这样想?我们住彼此对门都四年了,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多一个朋友就把你忘到脑子后面去呢?”林宽想季桂棠可能是有些患得患失,他知道对方基本上只和他一个人是比较亲的朋友,自从知道楚峣的存在之后,便要三天两头确认林宽不会因为色而忘记了友。只是林宽没想到,宋文轲单单和他交了个朋友,都能引起季桂棠如此大的反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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