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跟主任请了一个小时的假，晚上可以晚点过去。”
“你要去做什么？”柳小艾立马紧张起来。
戚欢歌见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：“去送萱萱和小羽，她俩七点四十的飞机，你不会不知道吧？”
“她怎么会知道？现在某人的心里可满心都是学姐啊……”林紫羽毫不留情的拆穿柳小艾的心思。
“别胡说，谁说我不知道了？”柳小艾红着脸对林紫羽斥道，又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，声音弱了两分：“那晚上我也去送你们吧？”
岳晴萱撇了撇嘴，酸道：“又要给我们单身狗喂狗粮了？”
“小羽，不该啊，还没搞定？”柳小艾像是抓住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眉飞色舞起来。
林紫羽做着默哀的表情，声音缓缓：“敌人太过于顽固，我的牙还需要继续磨一磨才能啃动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岳晴萱瞬间咳嗽了起来，尴尬的说：“不好意思，被呛到了。”
戚欢歌看了看还没上菜的干净桌面，道：“被自己的口水吗？”
“哈哈……”这次轮到柳小艾十分解气的嘲笑岳晴萱了，戚欢歌贴心的给她揉着肚子，笑够了后，柳小艾嘿嘿笑道：“牙啃不动可以用刀子啊，实在不行用锤子砸开也是可以的。”
林紫羽故意看了一眼岳晴萱，给柳小艾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水，“来，多谢姐妹提醒，回去一定好好实行。”
“不行就酷刑加倍！”柳小艾目露凶光。
“得嘞！”
“管不管啦？管不管啦？”岳晴萱迎接着两人的视线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猪肉，赶忙向戚欢歌求助。
戚欢歌又是一副无辜脸，“在家小艾说的算，我管不了。”
“戚欢歌你这个受！”
“随你怎么说。”
几人吃过饭后戚欢歌就回家补觉去了，而岳晴萱和林紫羽非要去听柳小艾讲课，混进了教室里，没多久，岳晴萱就在英语的催眠下睡着了。下课后被林紫羽和柳小艾好一顿嘲笑。
“真不知道下次见到她们是什么时候，”看着岳晴萱和林紫羽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，柳小艾感慨的说。
戚欢歌摸着她柔顺的发丝，勾起唇角：“会有机会的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用了，学姐你直接去医院吧，我自己回去就行。”柳小艾淡笑着道。
戚欢歌看到她眼中的神情后愣了愣，轻轻点头：“恩，注意安全，回去了给我发短息。”
“恩恩，知道了，”柳小艾乖巧的答应着，乖巧的不像她这个年龄的表现，竟有些在赶戚欢歌的意思。
戚欢歌没说话，摸了摸她的头，轻笑着离开了。
有些事情，总是需要时间的。
柳小艾坐上出租车驶向东边，戚欢歌开着车向西边医院去。
夜晚急诊的病人比白天的病人多很多，再加伤夜晚的值班医生比较少，所以一整晚戚欢歌都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，把一位急性腹痛的病人送进病房后，戚欢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，走回休息室，拿出来手机，看到两个小时前柳小艾发的短信：“我到家了。”
没得到自己的回复，她会伤心吗？她想道。
“睡了吗？”她想了想发过去。
许久，手机都没有动静。
也许是睡了吧？戚欢歌猜测道，将手机放在桌子上，以便自己可以随时看到手机屏幕的亮起。
“戚医生，有个初步确定踝骨裂隙性骨折的病人马上就到医院门口了。”
“马上到，”戚欢歌条件反射般立刻站起身来跟着刚才那个护士往外走。
“左姨？柳姨？怎么是你们？”戚欢歌看到躺在担架上的柳乐当时就惊讶了，忙问出诊医生：“怎么样？”
“初步确定踝骨裂隙性骨折，但是病人脚踝处肿胀较大，怀疑是摔倒的时候磕在了台阶上所导致，不确定有没有移位，已经做了简单固定。”
戚欢歌连忙低头检查，问在一旁急的快要哭了的左向静：“左姨，柳姨怎么会这样？”
“家里停电了，上次一楼装修就把蜡烛什么的拿到二楼去了，你柳姨打着手机手电筒上楼拿蜡烛，眼没看清楚，刚上了两个楼阶就摔下来了……”左向静的声音中带着颤抖。
柳乐疼的嘴唇都发白了，她还笑着拉了拉左向静的手：“阿静，我没事，你别担心……”
“您别着急，柳姨不会有事的，”戚欢歌安慰着左向静，对护士道：“准备拍ct，马上联系骨外科医生。”
“是。”
这个地方，明明上周才来过，可为什么感觉隔了很长时间了呢？柳小艾慢慢的伸出手推开门，黑暗扑面而来，她打开灯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，回忆和疼痛将她淹没。
“学姐……”她依靠着门蜷缩，低声呢喃。
这三年来，每当她被思念折磨到惶恐不安时，她都会来这里，寻求内心丝丝的安宁和温暖。
“柳姨，大概四周后才能拆石膏，您就安心的在床上躺着吧，在恢复之前您都不能乱动，”戚欢歌笑着对柳乐道。
左向静在柳乐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：“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，直到腿好利索再动，欢歌的话听到了吗？”
柳乐苦着脸看了看戚欢歌，又看了看左向静，小声嘟囔：“孩子在这里，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？”
“上个楼都能摔倒，真是笨到家了，我看小艾的笨就是跟你学的，”左向静哼道。
戚欢歌听了忍不住一笑，柳乐不好意思起来，扯了扯左向静的袖子：“你看，孩子都笑了，别说了……”
戚欢歌知趣的说：“柳姨，您别忘了按时吃药，这么晚了，你们早点休息，有什么事直接按这个铃就行。”
“好好，欢歌你去忙吧，对了，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小艾，我怕她担心，等过两天再告诉她吧。”左向静道。
“恩，我记住了，左姨。”
“那两个人是你亲戚吗？”休息室里，钱医生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问。
戚欢歌揉了揉眉心，点点头：“邻居阿姨。”
“累了吧？今天你明明是早班，干嘛要跟梁医生换成晚班啊？明天还要上一天晚班，女孩子熬夜不好。”钱医生笑道。
戚欢歌累得不想说话，但又不得不应付的说：“有点私事，明天白天还可以睡觉，没事。”
钱医生喝了一口咖啡提了提神：“你认识以前门诊的严医生吗？”
听到严医生，戚欢歌来了点精神，点点头：“之前来实习的时候他带过我，不过这次回来好像没再见过他了。”
“他被辞退了，你怎么见他？”
“辞退了？”戚欢歌惊讶，“怎么可能？严医生医术那么好，工作态度也很严谨，怎么会被辞退呢？”
钱医生凑近戚欢歌压低声音道：“小点声，现在做医生可不是工作态度严谨就行的，”随后他看了看左右道：“严医生不给病人拿贵的药，病人不愿意，说不给拿好药，就投诉了他，”钱医生指了指上方，“上头也早因为严医生不给病人开贵的药而多次说过他，但严医生依旧我行我素，惹得上面不痛快，借着这次机会把严医生给开了。”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戚欢歌被气得脸色发青，“医院怎么能这样？就因为拿的提成少了？”
“我的祖宗来，你可千万小点声……”钱医生赶忙做着嘘声的手势，“我是看你刚来，怕你不懂这里面的规矩跟你提个醒，你可千万别乱说出去，医院拿提成少了开严医生不对，那病人就对了？有些便宜药的药效和贵药的药效一样，甚至有时候还要好，贵药有时候只是医院里拿的提成高，他们却偏向价格高的药，还不是因为对医生有偏见？严医生给他们拿价廉效好的药，反而被投诉，这不就是例子吗？”
戚欢歌抿紧嘴唇，说不出话来。
而钱医生仿佛说到了激动之处，将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使劲一放：“要我说，医生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，每天累死累活，对病人尽心尽力，却讨不到好名声，看看社会上对我们的评价，难道就因为那几个败类就让我们所有医生买单吗？每次看完我这心里都得难受好长时间。”
“但总归是要做的，”戚欢歌缓缓道，声音不大却有力，“不能因为那些负面的评价就放弃自己所执着的事情，钱医生，您做医生有十年了吧？十年里都一直坚持的事情会因为那些□□而放弃吗？不会，你不会，我也不会，有些评价无可厚非，我们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，对于那些评价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？总归还是明目人多些。”
她这么说，像在安慰钱医生，又像是在安慰自己。
☆、第58章 不许说话
下班回家后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，熬了一夜，戚欢歌没有开车，而是打了出租车回了家，换了鞋后轻手轻脚的向卧室走去。
小家伙还在睡觉吧？她这么想着，心都跟着柔软了。
轻轻将门打开，戚欢歌连卧室的灯都没开，她怕惊醒柳小艾，借着微弱的客厅灯光她看了床上一眼，身体瞬间僵住，床上的被子竟然是叠的板板整整的，她连忙打开卧室灯，卧室里空无一人，她走之前是什么样子的，现在还是什么样，丝毫没有昨晚睡过人的痕迹。
“小艾……小艾……”戚欢歌慌了，赶紧拿手机给柳小艾打电话，可是手机却提示关机，熟悉的提示声，让三年前那熟悉痛苦的感觉瞬间窜上了戚欢歌的心头，她剧烈的喘息着，扶住墙以致自己不容易跌倒。
“不能慌……不能慌……”她对自己说，使劲睁着眼睛让自己努力冷静下来，可是越要冷静大脑越乱，在越搅越乱的思绪里，戚欢歌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，连外套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，拦了一辆车告诉了司机地址就催促：“师傅快开车，快点。”
司机师傅见她的样子，想问没敢问出口，只能在冬日没有行人的清晨里使劲轰着油门。
再次站到这栋楼下，戚欢歌的心情有些复杂，可是此刻她顾不上伤春悲秋，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上楼。
门缝里黑暗一片，难道小艾不在这里？
戚欢歌这么想着，敲了敲门，可是门内没人回应，又敲了几声，依旧没有动静，她皱起了眉头，转身下楼。
“姑娘，我们不能随便给人房客的钥匙，这是不符合规定的，”被惊扰了清梦的大妈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对戚欢歌解释。
戚欢歌将自己的钱包掏出来打开，“这是我的□□，身份证，还有我的工作证，先押在你这里，我是她姐姐，真的很着急，阿姨，你通融一下吧，你可以跟我一起上去。”
隔着防盗门，大妈打了个哈欠，裹了裹身上的棉大衣，借着声控灯灯光看看戚欢歌钱包里的身份证，再对对她本人，打开了门，拿过旁边桌子上的一大串钥匙，踢拉着棉拖鞋边走边问：“姑娘，你没化妆啊？身份证上的照片跟你本人一样好看，好多租房子的人身份证和人都差很多，而且，我看你很眼熟啊……”
戚欢歌抿了抿嘴巴没有解释，而是催促道：“阿姨，我们可以快一些吗？我怕我妹妹在里面出事。”
大妈也不说话了，上楼梯的脚步快了几分，走到了门口找了找对应的钥匙，先敲了敲门，没有听到回应才用钥匙打开门。
门刚被打开，戚欢歌就冲了进去，熟悉的打开门旁的灯，门口的鞋柜上放着柳小艾昨天穿的鞋子，“小艾真的在这里……小艾，小艾？”她唤道。
大妈跟着走进来，裹了裹衣服，嘶了一口凉气：“这外面还真冷，姑娘你看看你妹妹在不在卧室里，找到了我好回去，太冷了。”
戚欢歌看到屋内熟悉的摆设，眼泪已经逼到了眼眶，被大妈一提醒赶紧往之前自己的卧室走去，推开门就见柳小艾坐着椅子趴在床边睡得正熟，找到了人，心里的大石瞬间松下来，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，身体也跟着软了下来，双腿没了力气，像是踩着棉花一般，软绵绵的拖拉着一步一步走到柳小艾的身旁，噗通一下子瘫倒在床边，双腿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，一直担心小艾的压抑的情绪在此刻都爆发了出来，双手攥紧三年前她铺在这里的床单，哭声被堵在喉咙里化成鼻音闷闷的冲出来。
大妈看到戚欢歌的样子吓了一跳，赶紧走过来试了试柳小艾的鼻息，拍着胸口道：“姑娘你哭啥啊？吓死我了，你妹妹这不是好好的吗？”然后她赶紧拍柳小艾：“姑娘，姑娘别睡了，醒醒，醒醒……”
柳小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，第一个动作就是皱眉，因为她压着的右臂和双腿麻了，第二个动作就是艰难的抬起左胳膊揉脖子，看到房东大妈的时候愣了一下，“阿姨，你怎么看在这里？”随后她被那闷色的哭声吓到，双眼不敢置信的向下，看到瘫跪在自己身旁的戚欢歌，嘴唇都跟着哆嗦：“学……学姐……”她不顾腿上的酸麻，矮下身子过去抱住戚欢歌，“学姐……学姐……”
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撼，学姐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？她明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一直租着这里的。以及……戚欢歌腮边的泪水……
在柳小艾的印象中，戚欢歌一直都是以微笑、坚强、隐忍的一面示人，就算是流泪也都是默默，她从来没有见过戚欢歌哭的这么凶的时候。
所以，柳小艾慌了。
她一只手环过戚欢歌的肩膀，另一只抓住戚欢歌的手，戚欢歌用更有力的回握回应着她，柳小艾连眉头都没皱，轻声唤她：“学姐，学姐，你看看我，我是小艾，你看看我……”
房东大妈大概是觉得站在这里太冷了，悄悄的离开了，走时还不忘把门轻轻带过去。
“学姐，我在这里……对不起……”柳小艾的脸贴着戚欢歌的脸轻轻的蹭着，轻声唤着。
戚欢歌紧咬着下唇，深呼吸几次才将气息平稳下来，她红着眼睛盯着柳小艾看，柳小艾被她看的有些心虚，缩了缩脑袋，弱弱的喊：“学姐……”松开环着戚欢歌肩膀的手讨好的想给她擦眼泪，却在半途中被戚欢歌的另一只手抓住，柳小艾愣愣的看着戚欢歌。
将柳小艾的手送到嘴里狠狠的却又不舍得使劲的轻咬两口，柳小艾被她细碎的啃咬惹得一阵哆嗦，戚欢歌瞪着眼睛道：“你让我担心的很生气，不咬你不解气。”
柳小艾将手再次送到她嘴边，歪头道：“那再多给你咬几口，不生气了好不好？”
戚欢歌偏过头不看她，“你的手没洗，我不咬。”随后可能觉得自己的言行太过于幼稚，有红晕爬上了耳朵。
心里被戚欢歌此刻别扭的样子填的满满的，柳小艾瘪着嘴露出一副委屈相，手在腿上轻柔，“我的腿好麻，学姐你帮我揉揉吧。”